楔子
天下之大,何怪之有?话说珍珠岛位于南海,岛中以珍珠城闻名,此处盛产珍珠与珊瑚,往来的商贾络绎不绝,因此在珍珠岛上什么奇人异事都见得到
珍珠城的首富住在城南,亦是靠养珠起家,当地人称其为珍珠大王。
这户人家姓花,花家的男主人代代单传,然而到了第三代,花老爷只娶一名夫人,并未纳妾,而夫人也只生了一个千金。
自花家添了此女之后,运势可说是一年比一年佳,刚开始是某位显贵看中他们的珍珠,从此一传十,十传百,生意多得让花家应接不暇。
后来连皇上也指定花家珍珠为御品之一,还赐了一块匾额,从此花家的名声有如水涨船高,身价翻了又翻。而花家千金今年刚好及弄,谣传她三岁拿笔,七岁懂得看帐,十岁开始拓展家业,在她及弄当天,便正式接手家中的生意。
当然,这是人家的家务事,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,毕竟近年来珍珠城中也有愈来愈多擅长做生意的女子,这情况也就没有那幺令人吃惊了。
所以,珍珠城里什么都有,什么都不奇怪。
不信?
那就来珍珠城看看,要让大家见怪不怪!
第一章
珍珠城热闹非凡。春暖花开,百花齐放,争妍斗艳,暖和的天气,百姓们纷纷上街晃晃。今天太阳露脸,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十分舒服,连路边的野猫也大刺刺的躺在那儿晒太阳。
此刻街上敲锣打鼓,小贩们的吆喝声也不绝于耳。
春天一到,外地的商贾便蜂拥而至,因此每到春天,城里又恢复以往的喧嚣。
只是,春天一到,也是续香楼生意最差的时候,因为许多在外地做生意的大商人们常会在这时回来,暂时休息一阵子并陪伴妻儿。所以,身为续香楼掌柜的琥儿今天便闲来没事到街上走走。她穿着一身茶红色的劲装,脚下踩着流苏红靴,走路直挺而且十分沉稳,并不像一般姑娘家那般摇曳生姿。
琥儿是个孤女,原本和许多人像家人般一起生活在大宅子里,十岁的时候,与另外三个以姊妹相称的玩伴一块被带回花府,与小姐花琉璃一同接受教养。
只是她从小个性急躁又冲动,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的名字有关,大伙儿琥儿、琥儿的叫,叫得她都成了头小老虎了。
好动的她从不愿乖乖坐在椅子上,不仅书读得零零落落,女红更是一窍不通,更别说琴棋书画了,连偶尔要她写一下自己的名字,她都还抱怨当初将她捡回家的婆婆替她取的名字笔划太多。
所以,自她进了花府,主子清楚她的性情后,就让她随性发展。
她想学功夫,府里便请来镖师教导她,不过,每位师父教过她之后都说,她并没有习武的天分。好吧!既然成不了侠女,但至少学些拳脚功夫,不但能强健体魄,若遇上危险还可以自保。
至于她想闯荡江湖的梦想,只好下辈子再说了。
当琥儿准备到以前所住的大宅子去看看过去的同伴们,经过巷子里某个角落时,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裤角。
她想也没想,伸脚便是给对方一腿。
没办法,这是她天生的反应。
「唔……嗯,……」原本就受了重伤的男子,因为她使劲一踢,当场口中又吐出黑血。
琥儿退后一步,眯起美眸,皱眉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。
「姑娘……」男子身上脏兮兮的,脸上也沾着灰尘,显得非常狼狈,但还是不气馁的又往前爬,揪住她的裤角,怕她掉头离去。
「干嘛?」她又想举起脚踹他,但此刻他双手抱着她的小腿,让她无法摆脱,只能没好气的出声问。
「你可以救我吗?」男子气若游丝,抬起头望着她。
他知道自己生得俊,一般来说,每个见到他的女子,应该都会多看他两眼,何况他现在受了伤,再怎么心冷的女子,见状也该有些恻隐之心才是。
「平白无故,我为什么要救你?」琥儿口气不佳地道。她已看惯城里这些好手好脚的游民了,整天只会缠着人要银子,要不就是装瘸骗取同情。
她想,这个人搞不好是用什么染料让他看来全身是血,佯装受伤。哼,她才没有那幺笨呢!
「姑娘,我受了重伤,而且中毒……」怪了,怎么这女人这么冷血?
「反正你还会爬,再多爬几步路,前面右转就是医馆了,慢走,不送。」她抖了抖腿,抖掉上头的大掌。
「我怕等我爬过去就断气了!」不会吧?真的要对他见死不救?
「断气不是很好?到阎王面前告取你性命的仇人一状,再安心去投胎,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,怕什么!」琥儿怯了一声,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愿。毕竟在这里跟她废话一堆,自己快点爬去医馆不是比较实在吗?
「你……人家说美女心如蛇蝎……所以我才找挑了个面恶心善的长相,没想到我错看了姑娘……你的心如同你的长相那幺……凶恶……」
琥儿一听,双眉挑了挑。
敢情他是嫌她长得丑?
「哼!」她一脚将他踹倒,望着他沾满尘土的脸,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长相。
她像高高在上的女皇般踩着他的胸膛,毫不客气的瞪着他。
「我告诉你,姑奶奶我宁可救路上的野猫、野狗,也不会救你这种要人帮忙也不懂得低声下气的人!」
「噗……」男子被她这么一踹,吐了一口黑血。黑血从他的口中喷出,血渍溅到她的绣鞋上。一阵黑暗袭来,他眼前一花,就要跌入黑暗的深渊中。在昏厥之前,他的双手又死命的抓住她的小脚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从口中吐出一句话。
「带我……去找我的未婚妻……花……花琉璃……」
话才说完,他的双手便自她的脚踝滑下,倒在地上再也不省人事了。
「喂……」琥儿不知所措的唤了他一声。
她有没有听错?他刚刚口里所说的未婚妻,竟然是她的主子!
这……她应该没有听错吧,这男人自称是小姐的未婚夫耶。
那她要不要将他带回花府呢?还是干脆现在就替小姐解决这个麻烦?
可是,如果他真的是小姐的意中人,这样见死不救,小姐会不会一辈子怨她啊?
哎呀,她真是左右为难啊!
袅袅的檀香在房里飘散着。过了好一会儿,一年四季总是身着月牙白衣裤的白西尘,替不省人事的男子把过脉之后,缓缓将对方的手放进被子里!
「死了吗?」坐在桌前的花琉璃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正轻轻啜着今年的春茶。
「他中毒颇深,还好他以内力压抑毒性,所以保住了他的五脏六腑。」
白西尘又看看男子的胸膛。「不过,他的致命伤是胸膛的脚印。此人脚力勇猛……」说着,白西尘将眼光望向一旁的琥儿。「这脚印是女人的。」
琥儿一听,显得不以为然。「是他身子太虚弱了,我只不过是稍微踩他一下好吗?」干嘛一副她就是杀人凶手的模样?
「那你怎么不多踩两脚,直接踩死他算了?」花琉璃面无表情的放下茶杯。
「我怕真的踩死小姐的心上人啊!」琥儿一脸无辜的回答。她原本也想弃「尸」不顾的,但他都喊出小姐的名字了,她也是挣扎了很久,最后才决定将人带回花府的。
「那以后只要随便什么人自称是我的未婚夫,你都要将那些人带回来吗?」花琉璃实在受不了琥儿的憨直脑袋。
平日琥儿虽然野归野,但是和其它三个聪慧的玩伴一块长大,好歹也该染上一点她们的精明吧?
「小姐,我可不是头脑简单,四肢发达耶!」琥儿往前一站,指着那名男子的腰间。「我是看到他腰间有块和小姐身上一模一样的玉佩,才将他带回来的。」
「在这儿。」白西尘将男子腰间的玉佩取下。
「他的衣襟里还有一封信,是给老爷的。」琥儿又道。白西尘接着取出那封信,把玉佩与信件一并送到花琉璃面前。花琉璃将那封信拆开,看了一会儿,才将目光从纸上移开。
「小姐,这是……」琥儿小声的开口,因为小姐的神情满恐怖的。
又是爹!花琉璃向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。「去将老爷请来。」
「是。」
琥儿和白西尘在一旁等着看好戏。
也难怪小姐脸色会那幺难看,因为前不久才发生过类似的事,后来小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,才解决这桩麻烦。
片刻后,花老爷来了。
一见到房里那幺多人,花老爷笑呵呵的道:「今天吹什么风,怎么大伙儿都聚在这儿?琉璃,你是邀爹来喝春茶吗?」
花琉璃无奈的望了父亲一眼,将手上的信连同玉佩一起拿到他面前。
花老爷看了看信上的内容,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。他偷觎女儿一眼,见女儿眼中又满是清冷,吓得他连手中的玉佩都拿不稳。「这……这……」他咽了一口唾沬.「这绝不是我又跟人打赌,是……是……」
「是怎样?」花琉璃睨视着他。「爹,你可要说个清楚呀!」
「呃,是爹年轻的时候经商,有一次遇上一群马贼,刚好西门山庄的庄主经过,救了爹一命,于是爹为了报答他,答应他若以后生了女儿,便将女儿许配给他儿子……」花老爷抹抹额上的汗,小声的回答。
「信上面明明写着打赌的事。」花琉璃声音极冷,冷眸扫视着父亲。
「这……」花老爷拚命的回想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,最后击了下手掌,「我想起来了,那晚我就在西门山庄借住一宿,庄主热情的邀我喝酒,后来我们打赌看谁能先喝完一坛酒……」
「你喝输了,所以就签下这个赌约?」花琉璃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,只有双手紧紧抓着裙子,显示出她的气愤。
「呃……」花老爷抓抓头。「应该是这样……」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一旁的琥儿听完之后,笑得只差没有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。
小姐的婚约总是出现得莫名其妙,而且都是老爷在年轻时与人签下的赌约。
花老爷大概没有想到,也许是因为他老是与人签下这种不负责的赌约,所以上天惩罚他,让他这辈子只能生出一个女儿来。
花琉璃瞪向笑得夸张的琥儿。
又是赌!每次爹作的孽斗都落在她的肩上,她的日子已经够精采了,不需要爹再来凑一脚啊!
花琉璃起身来到床旁,看了这名男子一眼,然后再看向在场的众人。
「可以拿张草席将他裹一裹,丢进海里吗?」事到如今,趁着这男人昏迷不醒,她得先下手为强才是。
「小小小小姐……」一旁的丫鬟吓得牙齿直打颤。
「这可是犯罪呀!」
「杀人这种事我不在行。」白西尘急忙收拾药箱,迅速离开。
「不成!」琥儿摇头。「很多人都看见我扛着他进府,到时若是有人在海里捞到他的尸体,我岂不是头号嫌疑犯?」
开玩笑,她只想看好戏,并不想惹事啊。
「小姐,我先走一步。」为了不让小姐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,琥儿也三步并作两步,离开房间。
众人纷纷迅速离去,最后只剩下花琉璃待在房里,望着面如焦炭且沉睡着的陌生男子。
唉!又是一个麻烦的家伙,该怎么应付才好呢……
琥儿救了自称是花琉璃未婚夫的男子之后,回到续香楼便将这件趣事告诉几位姊姊们。
三位掌柜听到这个消息,并没有像她笑得那幺幸灾乐祸。
她们告诉她,小姐的未婚夫找上门,并不是件好事。
瞧瞧小姐之前的婚事,最后那个新嫁娘不知是怎么被小姐说服,心甘情愿代嫁吗?
琥儿听了依然大刺刺的笑了几声。
她又不爱钱,对于身外之物根本没有那幺看重,主子要用嫁人可以得到更多银子来说服她?难啊!
当琥儿笑了主子整整一个月,花琉璃忽然派丫鬟传话,要她进府一趟。
去就去!她琥儿从小到大什么都不大,就是胆子最大!她就不信小姐同样的招数会使出第二次。琥儿很快的来到花府,脚下仍是那双红靴,上头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摇晃,彷佛她正踩着两个火轮,显得神采飞扬。一路来到小姐居处的偏厅,她在门外就听见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。
她有些诧异,但还是走了进去。
一踏进厅里,便见到小姐正坐在红木椅上,仍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。
而小姐的对面坐了一名男子,他上半身赤裸,不过缠满了布条,看样子似乎伤得不轻。
不过,从他的锁骨一路延伸至手臂,有着大小不一的刀剑疤痕。
琥儿眼一眯,又看了看对方的长相。
他面白如玉,但是唇上还略带一丝血黑色,看得出仍有着病容。
不过,他长得很俊。
尤其是双眼,他黑瞳晶亮,只需一个眨眼就足以勾人心魂。加上他五官端正,高鼻配上薄唇,身上虽然伤疤满布,却是健朗直挺。
「这位就是将我救回来的姑娘吗?」西门朔嘴角上扬,给了琥儿一记笑容。他休养了一个月,终于在名医的妙手之下,去除了体内的残毒,至于身上的外伤,也没有大碍,过几天就可以拆下这些布条了。
咦?琥儿微微拢起眉。
不会吧?他就是那个黑面鬼喔?她没有出声,直接走到主子的身旁,只是脸上藏不住心事,泄漏了心中的惊讶。
「是的。」花琉璃示意琥儿坐下之后,便笑咪咪的望着她。「琥儿,这位是西门山庄的少庄主西门朔,你前些日子救了他,记得吗?」
「喔。」琥儿随口应了声,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。
他长得是很俊啦,但是笑容好讨厌!她又看看小姐的表情,发现小姐的脸上也满是笑容。
她忽然有种错觉,自己彷佛身陷狐狸窝。
「没想到我中了毒,又被姑娘踩了一脚,还能命大的没去阎王那儿报到,真是老天有眼。」西门朔虽是笑着道,但是语气却似利箭般射向琥儿。
这男人……说话就说话,何必这么酸呢?
「是啊!我应该帮人帮到底,应该再踩用力一点,让你早死早投胎,省得你怨叹自己命中带苦又犯贱。」琥儿的嘴也利得很,说完还不忘哼两声。
「不不不,我应该感谢姑娘『脚』下留人,现在才能够有幸与姑娘认识。」西门朔像是喝了油,说起话来油腔滑调。
琥儿对他这样的小白脸根本没有兴趣,于是将话题一转,望向花琉璃道:「小姐,你找我来,应该不是要我见你这位大难不死的未婚夫吧?」
花琉璃一愣,之后莞尔一笑。「西门公子刚刚告诉我,由于西门山庄是江湖中人,因为不慎与人结怨,才会中毒、受伤。」
「然后呢?」这关她什么事?
「琥儿,你不是一向很向往江湖之事,现在正好可以向西门公子请教。」其实花琉璃的目的就是为两人引见。
「我向往的是江湖上的高手,而不是功夫像三脚猫的弱鸡。」琥儿对西门朔的评价并不高。
一个男人竟笨得被人下毒,可想而知他的智力不怎么样,而且,她只不过「轻轻」踩了他一脚,他就如此记恨,可见他心胸狭窄,在江湖上可能结怨不少。
西门朔听了并没有生气,俊颜上仍带着笑,黑眸深深凝望着琥儿。
她有着一张英气十足的小脸,并不算美艳,但那张鹅蛋脸上却有一双生气蓬勃的晶亮灿眸。
她说起话来直截了当,不懂什么叫婉转,这也让他对她多了一丝兴趣。
「既然这样,就由你暂时保护西门公子吧。」花硫璃也不是省油的灯,立即顺着她的话如此道。
「哈?」琥儿一呆,瞪大了杏眸,小嘴也张得极大,下巴差点掉下来。
「他现在需要一个隐密的地方养伤,续香楼正好适合他,等会儿他就跟你一起回去。」花琉璃说得不疾不徐,毫不在意琥儿的反应。
「小姐,等等……」等等啊,她又没有答应!
「多谢姑娘收留。」西门朔点头答谢。
「他……关我什么事啊!」琥儿气得站起来,指着他的鼻子跺脚。
「是你救了他啊。」花琉璃提醒道。「送佛也要送上西,你就暂且充当他的保镖吧,反正他这么虚弱,是需要一个懂得拳脚功夫的人帮他。」
「不……」琥儿拚命摇头,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。
「就这么决定了。」花琉璃像是总算丢开了一个烫手山芋,显得神清气爽。「我去差人准备马车,将他送到续香楼后,就麻烦你多照顾他了。」
「小姐!」琥儿大喊了声,知道主子是玩真的。
花琉璃离开之后,琥儿听见西门朔低低的笑声响起,气得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。「早知道那一天我直接把你踩死就好了!」省得她现在自找麻烦。
该死,真的如同姊姊所说的,乐极真的会生悲!
第二章
唉,小姐真是个任性、骄蛮的姑娘,说一就是一,不容许人家反驳!琥儿在花府被硬塞了一个麻烦人物,这个身中异毒又受了伤的男人,就这样跟着她回续香楼去。
她有苦难言,心里万般不愿,但是?她在花府待了那幺多年,在花琉璃的面前早就奴性坚强;岂敢说一声不?
何况,曾对花琉璃说不的人,现在墓前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。
「琥儿,你好像很不喜欢我?」此刻西门朔与她正在马车上,她坐在他的面前,小嘴嘟得好高。
她瞪了他一眼,口气不佳,「你以为自己长得很讨喜吗?我为什么要喜欢你?」这男人有病啊?一副自以为是万人迷,一见到人就是笑咪咪的模样,那笑容在她眼里只会让她更火大。
尤其当小姐告诉她,要好好礼遇他,她的心里更是火冒三丈。
他对她而言明明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男人,为什么她要照顾他?小姐甚至告诉她,回到续香楼后一定要与他寸步不离,当他的随身保镖。
只因为他现在有生命危险吗?
就算她很向往江湖之事,但是她已经对行走江湖不再期待了,毕竟想闯荡江湖也该秤秤自己的斤两。
她只会一些拳脚功夫,保护他?笑死人了,若他的仇家真的找上门来,也许她连自保都成问题。
「但自我懂事以来,我对我这皮相还满有自信的。」西门朔作势抚着下颚,又朝她魅惑的眨眨眼。什么啊,若不是现在在马车里,她真的想踹倒他,再狠狠踩烂他的脸。「我开始后悔,为什么前些日子我只有踩歪你的肋骨,而不是踩烂你的脸!」
「啧啧啧!」他不以为然的直摇头。「小琥儿,你知不知道『相由心生』?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。」他话才刚说完,她的拳头便袭向他的脸。
西门朔并未感到惊讶,只是轻松的一偏头,便闪过她的拳头,让她的粉拳直接落在马车的木板上。
他吹了声口哨,望了下那凹陷的木板,又望着她怒气满满的小脸。
「小琥儿,你玩真的?」这一拳若是落在他的脸上,他那帅得迷死人的挺鼻没有扁掉才怪。
「谁准你这么叫我了?」她收回手,但下一刻却伸手欲往他的腹部喂上一拳。他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还要敏捷,动作也出奇的快速,拿起搁在旁边的靠枕挡住腹部。
「嘿,小琥儿,别忘了我的肋骨才刚移回原来的地方没多久。」这女人脾气真坏,说没两句话就要请他吃拳头。
不过这也是有趣的经验哪!
头一次遇到一个女人没有被他的外表吸引,他还以为自个儿这张俊脸在哪儿都吃得开。
第一次见面时,他中毒颇深,面如焦炭就算了,但是经过名医的妙手回春,他体内的毒已去除不少,恢复了原本俊俏迷人的面貌,但这个小琥儿竟然对他毫无心动的模样,而且每次出手都如此的重,毫不客气。
「我想拆了你全身的骨头,然后丢给野狗吃!」琥儿气得又出拳。
然而他的身手比她想象中还要敏捷,总是能见招拆招,在小小的马车之中,每一次都利落的闪避她的攻击。她更气了!明明她在武功上也钻研许久,怎么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完全技不如人,如果被她的师父知道了,肯定颜面扫地。
最后,她像一头勇猛无惧的小老虎,拳头不断向他袭去,一定要揍他一拳才甘愿。
只可惜西门朔的耐性总是不足,交手没一会儿之后,他累了。
他虽然带着伤,但还是伸出长臂,左手抵住她袭来的拳头,右手则是接住她另一手的反击。
这样一来一回,她的招式全被化解。
琥儿愈急,招式更是杂乱无章,拳法也像小孩子的手在空中胡乱挥动一般,根本没有办法碰到他一根寒毛。
「该死!」她低吼一声,又伸出腿想要对付他。
但只见到他噙着笑容,长腿一伸,像藤蔓般的缠上她的腿,同样又让她无法动弹。最后,她因为不住挣扎,马车又恰巧一阵颠簸,让她直接往前倒去。他反手一拉,她的身子便顺势落入他的怀中。
「啊!」琥儿的鼻尖直接撞上他的下颚,令她吃痛的惨叫一声。
他低下头,刚好与她的一双圆眸对上。
那圆滚滚的灿眸似乎冒着火,两颗瞪大的眼珠子像是想将他碎尸万段。
她的下半身被他的双腿反蓊着,双手也被他略施力道反扣在背后,动弹不得。
发现西门朔比她想象中还要强硬,她所有的怒火都窜了上来。
「你的投怀送抱,真是让我受宠若惊。」他只用一只手就扣住她的双手,另一只则是不规矩的抬起她的下巴。
这么近的瞧她,才发现她有着一张无瑕的小脸。
虽然她的肤色并不白哲,但有着一张嫣红的唇,没有施任何胭脂水粉。「去你的,王八乌龟,快放了我!」她扭动身子不断低吼。
「小琥儿,你不知道求人是需要放软声调吗?」他笑弯了眼。「来,叫一声朔哥哥,温柔一点,我就放了你。」
「我呸!」她怒瞪着他,眼里全是怒意。「你算哪根葱?你最好现在放了我,再喊我一声姑奶奶,我会考虑留你全尸。」
「这不好吧?」他一副为难的模样,皱起两道浓眉。「我还想多活几年,多看几年美女呢。」
「那我等等一定先挖瞎了你的眼!」她咬牙切齿,像一头发威的小老虎,似乎真的要将他撕裂吞入腹。
「那好吧,」他无奈的耸耸肩。「既然你想挖了我的双眼,在抵达续香楼之前,我只好勉强看你过过瘾,省得以后没有机会看其它女人了。」
「你……」
琥儿讲一句,西门朔就回一句,两人过招几十回,不管是武功还是嘴皮子,她始终逊他一截。杀千刀的!就别被她逮到机会,要不然她非整死这个王八羔子不可!
琥儿带着西门朔回到续香楼时,几乎是面子扫地。西门朔箝制着琥儿的双手走进大门,表示要在续香楼住一段时间,还毫无羞耻的告诉众人,她以后是他的贴身侍女兼保镖。
该死的王八乌龟!她一定要想办法揍扁他!
管他是不是小姐的未婚夫,她找到机会一定要送他个千拳百脚,更要撕烂他的嘴,让他再吠不出一句话来!
可是,自从他住进续香楼之后,却将她的姊姊花醉和恋喜哄得团团转,连恋喜姊姊也看上他的男色,直赞叹他有成为红牌的潜力,还说,若非他是小姐的未婚夫,早就说服他下海自宫接客了。
只有她最可怜!当他们刚踏入楼中,就接到小姐派人传来口信,要她好好照顾他,不准他有个三长两短。
最好是啦!她有多少斤两,小姐也知道啊,要她保护他,这分明是整她嘛!
但她又不得不从,最后只能忍下这口气,搬到他隔壁的厢房去,与他比邻而居。
刚开始西门朔很安分的待在房里养伤,但是才不过三天,他大爷便开始四处乱走,说什么既然住进这儿也该要熟悉一下。
琥儿想,虽说续香楼里都是去势的男倌,他应该不会想动他们才是。
至于他口中不断称赞的两位美人……她已经向他摇下狠话,如果他敢动花醉和恋喜一根寒毛,她便揍得他满地找牙!
只见他依然扬起一抹笑;露出两排洁白的齿,以迷人的嗓音道:「我从来不主动碰女人,都是女人自个儿送上门来。」听听!世上哪有这么不要脸的臭男人?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一点就如此嚣张,目中无人!
琥儿自从将他带回来之后,整天就像头焦躁的小老虎,目光总是追着他,省得他在她背后干出一堆见不得人的事。
咦,她只是吃个饭,那个王八蛋又不见了!琥儿气急败坏,饭扒了两口才想起已好半晌没看见西门朔。
她放下碗,气呼呼的四处找人。
直到经过一间门半掩的厢房,里头烛火昏黄,传出一道低沉醉人的男声。
「夫人,你的皮肤真滑、真嫩,让我好想咬一口……」
「呵呵,你这张小嘴真甜,等会儿我多赏你一点。」女子笑声连连,还半带着呻吟。琥儿听了双眉紧皱。他们楼中的男倌进楼之前都已去势,不可能会跟女客有肌肤之亲才是。
「夫人,那你可以赏我一个吻吗?」里头的男子声音低沉好听,甜言蜜语的嘴巴如同抹了蜜。
「我都不知道续香楼有你这么特别的男倌……我第一次见到续香楼的男倌花样这么多呢!」
「喔?那他们会像我这样取悦你吗?」
一连串淫秽的话钻进琥儿的耳朵里,让她的耳根子不禁红了起来。
她忍不住上前,透过门缝偷觎里头的春光,瞧见那两人正倒在床铺上。映入眼帘的男子是西门朔、在他怀里的女子则是沈家夫人。
琥儿一瞧,整个人气炸了。
搞什么鬼?这男人竟然饥不择食,兽性大发的找上续香楼的常客!
下一刻,琥儿的行动比她的思考还要快速,气冲冲的跨步走,进房里,上前就是伸手揪住西门朔的襟口。太下流了!他胸前的衣襟竟然是敞开的,而且他的唇竟然微红且湿润……
该死,他真的做出如此无耻的事!
「涯贼,你竟然敢动我们的女客,真是活得不耐烦了!」她大手一拉,将他用力的拉下床。
西门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,但还是顺势放开怀中的沈夫人,随着琥儿的动作借力使力,在空中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,才故意跌坐在她面前。
「啊……」他以臀落地,更不忘作戏的痛呼一声。
「我揍死你……」琥儿用力的出拳,大吼着说:「我要替天行道,揍死你这个淫贼!」
西门朔轻松的一偏头,避过她的拳头。
虽然她出拳总是十分有力,但是她再怎么使都是固定这几招,深藏不露的西门朔没一会儿便能看透她的拳法。就像她的人,才没几天就被他摸个清楚了。「我只是替你分忧解劳而已啊。」干嘛这么气?他只当是缴一些生活杂费还她们,替她们安抚其它受到冷落的女客不成吗?
「你这个淫贼!我们楼里有规矩,要成为男倌必须先自宫,你想自宫是不是?姑奶奶我成全你!」琥儿一出脚便又狠又快的往他的胯间踹去。
西门朔反应出奇的快,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,立即盘腿而起,以右手阻挡她踢来的右腿。
他接应得轻松,唇上的淡笑始终不退。
「你……」她发现自己的右腿竟被他抓着不放,甚至被他毛手毛脚,手掌自脚尖往她的小腿肚爬去。
「啧,没想到你的脚这么小,腿这么细……」他还不怕死的朝她点头笑着这么说。琥儿听了肝火直冒,继续朝他出手。两人你来我往,她用尽毕生所学,却伤不了他一根寒毛,反倒累得喘吁吁。
她又气又急,厢房里的东西几乎全被扫落地上,铿铿锵锵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而他们从房里打到房外,一到外面,西门朔就像一只展翅的飞鸟,她没有法子追上他扑朔迷离的脚步。
可恶!她气得快吐血了,而且两人过招几十回,她已面露疲色。
天,她从来没有遇过这么难缠的人!
直到琥儿好不容易追上他,打算伸出粉拳往他脸上挥去时,只见他忽然间往后一退。
由于他们所在之处是转角,两人一进一退的同时,恰好有个人影从旁边冒出来。
「啊!」尖叫的人是琥儿,因为她已来不及收拳。西门朔一瞧,连忙伸手将来人护往怀里,然后转身以背挡住她这一拳。然而她这一拳,刚好击向他最脆弱的背窝,让他旧伤又添新伤,吐出一大口血。
「喔……」床上的西门朔一脸痛苦的表情。「小琥儿,我没想到你是玩真的。」
房里有着一群人,花醉、恋喜、琥儿,以及那差点被拳头击中小脸的花琉璃。
「这是怎么一回事?」花琉璃皱着眉望着他们。她差点就毁容了呢。
「小姐!」琥儿抓到机会,赶紧开口告状。「他…任他竟然勾引我们楼中的女客,还想对女客伸出狼爪,做出下流的事……」
闻言,花琉璃只是淡淡瞟了西门朔一眼。虽然她年纪轻,但是眸中的精明却教人不容小观。
「小姐,你不能放任他如此嚣张啊!好歹他也是小姐的未婚夫,不应该如此……如此……」琥儿有些词穷,想到他是小姐的未婚夫,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。
「嘿嘿……」西门朔举双手投降,但仍耸耸肩,一副无所谓的模样。
「我这只不过是习惯……」
「什么?」琥儿一听他如此辩解,火气又整个上来了。「你若想和女客亲近,那就得自宫!而且,别忘了你的身分,除了小姐之外,你竟然还敢觊觎其它女人!」
说完,她抽出怀中的匕首,用力的插在桌上,要他作出抉择。
「但西门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单传,我若自宫,恐怕会对不起我爹娘。」
他笑得可无害了,依然一副无辜的模样。
「琥儿。」花琉璃向她招招手,要她过来。「我就是想到他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我的楼中闹事,所以已经想到一个方法了。」说着,她从袖中拿出一副寒铁打造的特别手铐。
早在将西门朔交给琥儿之前,她与西门朔就已私下交换过条件。
只要她答应他所提出的要求,就可以取消两家之间的婚约,而琥儿正是在他的条件之中。
所以她用心良苦,想出一个怪方法,目的是让琥儿与他纠缠不清,最好两个人还能「修成正果」,她也乐得轻松。
「哈,小姐,你想要扣住他,对不对?」琥儿天真,对亲近的人没有任何防备。
「是啊!所以帮帮我。」花琉璃笑得像是毫无心机,要琥儿自个儿送上门。
「当然,我很乐于助人的。」琥儿才刚靠近,以为花琉璃是要将手铐交给她,却没想到花琉璃一个出其不意,将手铐铐在她的右手腕上。下一个动作,便是铐在西门朔的左手腕上。手铐两端各是琥儿与西门朔。
「这这这这……」琥儿皱眉,不解主子为何要这么做。「小姐,你要我一整天都看着他吗?」
「对。」花琉璃点头。
「吃饭的时候?」
「是。」
「睡觉呢?」
「一起。」接话的人不是花琉璃,而是笑咪咪的西门朔。
琥儿瞪了他一眼,伸出左手打了他的额头一掌,要他闭上一出口就没好话的嘴。
「小姐,钥匙呢?」她可不想连洗澡都和他在一块儿啊!
花琉璃作势想了一下,最后皱皱眉。「我忘记放在哪里了。」
「什么?」琥儿一听,大吼一声。「我要去找锁匠,我才不想和这个烂人扣在一起!」
「这副手铐是波斯人以千年寒铁打造的,若没有应对的钥匙,就必须以高热将它融化才成……但我想,那时我们已经变成一堆焦灰了。」西门朔望望这副手铐,很认真的研究着。
「没有其它方法吗?」琥儿咬唇,一脸不悦的询问花琉璃。
「有。」花琉璃笑着点头。「天底下所有的机关都有破解的方法,何况只是一副手铐,一就是等我找到钥匙,二是只要你狠得下心,就可以马上脱离彼此的纠缠。」
「什么方法?」琥儿急着问道。
「你不会想要用的。」西门朔早就猜到花琉璃打算说的是哪一招了。
「哼!能和你分开,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!」琥儿气呼呼的说道,并瞪了他一眼。「看两人之中,谁要牺牲手。」花琉璃看似娇嫩柔弱,但是对于这种血腥之事似乎很习惯,没有一丝惧怕的神情。
琥儿倒抽口气,最后将目光移向西门朔的脸。
这臭男人依然笑得无害,让她忍不住紧握拳头,又想往他的脸上招呼。
「嘿!」西门朔见她很认真的考虑,忍不住倒抽一口气。「你该不会真的考虑这么做吧?」
「西门朔,你受死吧!」
为了她的自由,她愿意牺牲他!
第三章
有道是相看两相厌。尤其是身旁这个男人,她连跟他多待片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了,可是这会儿竟然被铐在一起。
小姐的别出心裁,真是整倒她了。
而且,她真的不懂,小姐为何要让自己的未婚夫与她如此贴近?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啊。
琥儿现在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一个「拖油瓶」,实在烦不胜烦。
而且人有三急,当她内急的时候,这个大男人竟然得与她一同上茅厕!
虽然她琥儿不是出身什么高贵人家,但好歹从小也读过圣贤书、女诫,知道男女授受不亲,何况这会儿她是要「方便」耶。
「你快去吧,我不会看的。」西门朔很有礼貌的将双眼闭上,还不忘以右手遮住双眼。
去他的,问题不在于他是否睁开眼睛,而是他人就在这儿好吗?
但她又不能不上茅厕,这是身体的需求,总不能要她一直忍着呀!
琥儿望了望四周,最后忽然扯下他的腰带。
「给我蒙上!」她很不悦的交代他把双眼蒙起。「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偷看的嫌疑,我一定戳瞎你的双眼!」
西门朔耸耸肩,但还是乖乖听话,将腰带缠住双眼。「这样成了吗?」
「把你的耳朵给我捂起来,然后背对着茅厕……」
见他听话的转过身子,背对着门板,她屏气片刻之后才踏进茅厕里。她不想要他跟着进来,只好让他的长臂伸进门里。
琥儿别无他法,只能硬着头皮解决。她整张小脸涨红,头一次上茅厕让她这么为难!该死,她不应该有什么妇人之仁。虽然大家都尽力阻止她真的剁断他的手,但是有什么关系?小姐还有一个名医随侍在侧,手断了,再接回来就好了啊!
不过真正的困难处在于她虽然与他这么接近,却还是找不到机会或缝隙下手。
「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,竟然遇上你这个杀千刀的!」她推开木门,生气的拉着他走到水盆那儿洗手。
西门朔依然蒙着双眼,嘴角往上扬起。
「我可以把腰带拿下来了吗?」听她不断抱怨,可想而知她应该是恼羞成怒了。
「我希望你一辈子都成为瞎子!」琥儿恶狠狠的诅咒道,回头瞪了他一眼。他将腰带拿下,重新系回腰间,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诅咒而生气。「是吗?那我要再多看你几眼,免得以后就见不到了。」他故意将右手一拉,让她转过身子面向他。
又是那双充满生气的怒眸,圆滚滚的,像闪烁的星子,总是活力四射。
「王八蛋,我戳瞎你!」琥儿举起手,食指与中指并拢,便要往他的眼窝袭去。
西门朔轻松的接招,没有闪避,也没有移动步伐,只用单手应付她。
接着他稍稍一用力,她便整个人跌进他的怀中。
她比起一般姑娘家算得上高挑,但是一落入他的怀中,她也才到他的胸膛而已。
「让我多看你两眼不好吗?」他低低的笑了两声。
鼻端袭来她身上的茉莉香气。这味道还真是很适合她,要如此贴近,才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这样的香味。他被铐住的左手不规矩的握住她的柔芙,软馥的掌心被他五指紧扣。
「好。」琥儿恨恨的瞪着他。「你就最好看着我,看上一千次、一万次,然后永生永世记住我的脸!」
西门朔略感惊讶,挑挑眉道:「小琥儿,你总算要与我和平相处了吗?」
「你就不要让我逮到机会,我保证那绝对不是只有桶你一刀,是碎尸万段!所以你现在最好记住我的长相,下地狱再跟阎王告状!」
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斤两,她的武功在他看来简直是小孩子耍大刀,只是逗他开心而已。
但他实在太可恶,明知道她讨厌他这副没事就来招惹她的模样,还硬是如此欠揍!
「哈哈哈……」西门朔爽朗的笑了几声,那双迷人的眼眸像是传达着什么,变得异常温柔。「我突然觉得一个人下地狱也太寂寞了,不如到时候我拉你一把,咱们一起吧……」说着,他还不忘拉起两人铐在一起的手,在她的面前晃呀晃。「你瞧,我们真的天生注定要在一起,现在正在培养感情呢!」他近看着她的小脸,发现她真是愈瞧愈有味道。
琥儿一怒之下,右手反蓊他的左手,铐住两人的手铐因而铿锵一声。
「你别以为我忍气吞声就是退让,我只是懒得跟你这种脑筋有问题的人计较!」
「喔!」西门朔佯装吃痛的皱起眉宇。「小琥儿,轻一点。」
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是下一刻,他却是反转手腕,两人的立场便轻易的颠倒过来。
「啊!你……」身子只能被他箝制在怀里头,她气得爆出一连串不雅的粗话。
「小琥儿,你知道驯兽师要怎么驯服一头野兽吗?」他将唇贴在她的耳边轻问。
「你……我又不是驯兽师,怎么知道要如何驯服你这头淫兽!」
他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。她竟然说他是淫兽?真是有趣极了。「我教你。」他勾起她的下颚,深情的望着她。
我不需要你教!但琥儿还来不及开口,唇便被他的薄唇堵住了。
第一次被男人亲吻,她惊得睁大双眼,好半晌无法有所反应。
这这这……去他的!他真的下地狱下定了!
贱胚永远都是贱胚,不会因为和他比较亲近,就觉得他是个好人!
琥儿自从和西门朔铐在一起之后,不管做什么事都寸步不离,两个人就像黏在一起的双生子。
昨晚她被他偷吻时,根本完全傻住了。而他还不要脸的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,乱搅一通……若不是她及早回神,狠狠地咬他的舌头,之后疯狂的与他大打出手,恐怕她早就失身在这头淫兽手中。
小姐到底有没有想过这男人有多危险,居然连她都想染指!
她怎么那幺悲哀啊?竟沦落得必须照顾、伺候别人的未婚夫,她奴性太坚强,无法反抗主子的命令,只能照单全收。
可是,他的风流、他的挑衅,她不想照单全收呀!
当晚,两人要同床而眠时,琥儿在两人中间放了一排装满水的碗,警告西门朔若是半夜有什么动作,她就算拚命也会将他作祟的命根子给切断!
管他是不是小姐的未婚夫,她要先保住自己的清白,外加帮小姐除害才是!
哼,他真的是天生的贱胚,对她做了一堆不规矩的事,竟然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睡得香甜。接下来的日子,或许他是真的把她的警告听进去了,再也没有对她做出不规矩的动作。他们现在就连吃饭也是同桌一起用,但可怜的是她,右手被铐住,根本不能动,只能以左手扒饭。
西门朔就不一样了,如同平时那般拿起筷子灵活的夹菜,很优雅的吃着饭。
「你吃快一点好不好?」琥儿没好气的瞪着他。他简直是一副欠扁的模样,让人真想拿筷子戳瞎他的眼睛!
「吃饭要细嚼慢咽,不然肠胃会不舒服。」他睨了并肩而坐的她一眼。
「哼!我光是和你坐在一起就倒胃口!」她气呼呼的别开头。
这些天她无论到哪儿都得拖着一个人,这个高大的男人就像依偎在她的身边,所以别说是走出续香楼了,她连走出房间都觉得丢脸,所以这几天她能够不出房门就不出房门。但是她与西门朔的事早就在楼中传得沸沸扬扬,连外头也开始传言续香楼来了一名新男倌,不但俊美、潇洒、体贴,嘴又甜。那些女客像着了魔似的,都想见他一眼。
怪了,在她看来,他并没有那幺迷人啊。琥儿忍不住用眼角瞄他,刚好将他的侧脸映入眼帘。
他是长得很俊,而且瞧他的侧面,才发现他的睫毛又长又松,比起许多姑娘家都要好看。
「你不觉得看着我用膳,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吗?」西门朔知道她正瞧着他,于是嘴角又勾起,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。
「我会吐。」她甚至做出捧着心口的动作,毫不犹豫的拆他的台。
他挑挑眉。琥儿好像对他有很大的偏见,看他很不顺眼,但奇怪的是,他却觉得她愈看愈有趣。
她性子很直,总是有话直说,她不会欺负弱小,但也不容许别人欺负她,而她愈是生气,就愈像个孩子般得气得跳脚,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就想要他屈服。每一次动起手来,她总是输的一方,但她却像头精力旺盛的小老虎,愈挫愈勇,充满了活力。
「是吗?看,这么大一只香喷喷的鸡腿,你真的不饿?」西门朔故意夹起一只鸡腿,在她面前晃呀晃。
「你真的很不讨人喜欢耶!」琥儿左手一挥,又要挥向他的脸。
只可惜他迅速将筷子上的鸡腿一放;立即夹住她的拳头,像是根本不费任何一丝吹灰之力。
「小琥儿,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,我看你瘦了不少。」他依然一脸笑意,挑战她的怒气极限。
「气都被你气饱了!」每晚入睡前,她最期待的事就是希望自己明早醒来时就已恢复自由,而且他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。可是她想得太美,她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看到的还是他―西门朔。
「来,别气,我喂你吃饭,脾气别这么大。」他将她的拳头放下,捧起她的碗筷,像伺候公主般要喂她吃饭。
琥儿瞪了他一眼?抢过他手中的碗筷。「不需要你假好心,我还怕你在我的饭里下砒霜。」
她哼了声,一边瞪着他,一边扒着饭。
他看着她闹脾气的模样,觉得愈看愈有趣,笑着拿起筷子夹了许多菜放入她的碗里。
哼!就算他略施小惠,她还是不会原谅他的贱胚个性。
前几天竟然吻了她!害她那晚漱了不下上百次的口,才觉得他的舌在她嘴里的感觉消去了些。
「吃饱再吼,会比较有元气。」西门朔见招拆招。
与她相处起来不必费太多脑筋,虽然他得时常提防她会拿出匕首在他背后捅一刀就是了。他知道她很讨厌他,但她愈是这样,他愈觉得她可爱,因为没有一个女人的反应像她如此有趣,让他莫名的想招惹她、逗逗她。
琥儿口中塞满了白饭,想要叫也没有办法叫,只能再瞪他一眼,然后专心用膳。
好吧!吃饭皇帝大。
她这几天真的气得都吃不下东西,难得终于慢慢适应他的存在,这会儿一定要多吃个两碗,补一下前几天气得瘦了许多的身子!
晚膳过后,琥儿显得有些坐立不安。
她东看西看,想要站起来,发现自己的左手铐着西门朔,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。西门朔早就习惯她的怒目相向,不过这会儿的她显得有些焦虑不安,好像想要做一件事,却又踌躇不已。
「小琥儿,你怎么像只猴子一样,没事动来动去?」他正坐在窗台上,听着其它院落里传来的丝竹声。
他很有雅兴的迎风赏月,喝着续香楼里的名酒,显得优闲而惬意。
「你……」琥儿面有难色,目光又游移至别处。
他察觉出她很不对劲,完全不像平时的她。
「这里没有别人,说嘛!」他拿起酒杯,仰头喝下。「我们该发生的都发生了,还有什么让你难以启齿呢?」
她只差没有咬牙切齿,直咬着唇瓣,最后低声道:「像你这种人,竟然还能活那幺久。」
「小琥儿,你觉得我是坏人,所以我就是祸害遗千年啊!」
西门朔随口捻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,见她还不主动将话说明,于是望着她全身不对劲的模样好一会儿,最后恍然大悟。「我明白,姑娘家最爱干净了。」他笑了一声,跃下窗台。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,便拉着她往澡堂走去。
琥儿有些错愕,为什么他会知道她想要沐浴呢?
是因为她身上传出异味吗?她忍不住嗅嗅自己的衣裳,她明明天天换衣服,味道应该没有那幺重才是呀?
啊―不管啦!她忍了好几天没洗澡,干脆豁出去吧!
如果他敢偷看,她就真的戳瞎他的双眼!
来到澡堂后,琥儿要丫鬟准备一桶热水,并替她拿来一块黑布。
之后,她亲手替西门朔的双眼蒙上黑布。
忙了一会儿,澡堂里已经有一桶冒着烟的热水,上头还撒满了充满香气的花瓣。
「我警告你,你如果敢偷看,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!」琥儿边恐吓道,边背着他褪去身上的衣裳。这时丫鬟拿来一张椅子,放在浴桶旁边,让西门朔坐着等待。他背对着她,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。
之后琥儿吁了一口气,应该是已经放松的泡在浴桶里了。他以耳朵猜测着她的动作。
「我告诉你,虽然你看不到,我也不准你那肮脏的脑袋想着有关我的事!」琥儿瞥见他嘴角的笑意,忍不住出声骂道。
「喔?」他的嘴咧得更大了。「你怎么知道我的脑子里是否正浮现你入浴的样子呢?」
她咬着唇,忍不住泼他水。「什么啊,我为了你忍了很多天没洗澡了!你倒好,天天沐浴!」
「但我沐浴时,又没有教你蒙着眼,我可是很大方想要与你分享我的胴体耶。」他的嘴比她的还要厉害,总是能够立即回嘴。「我都不知道被你看光几回了。」
「呸!我还怕我的双眼看到脏东西瞎掉!」
「是喔?我还怕你没看过呢。」他毫无羞耻,直截了当地道。
「你……」真是个贱胚!
她讲一句,他就回一句,令她气得整张小脸涨红,更有些头晕目眩。
「臭王八,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坏了。」琥儿哗啦一声从水中起身,大声喊着丫鬟前来帮她穿衣。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睁不开双眼!」
「那可不一定,为了看见你,我也会拚命努力的重见光明。」西门朔不怕死的就是爱和她斗嘴。
丫鬟还没有来,琥儿便急着探手想拿来衬衣穿上,无奈她的右手与他的左手铐着,她必须伸长左手才有办法构着摆在屏风上的衬衣。
只是这么一动,西门朔以为她又要偷袭他,于是左手稍一拉扯,她整个人便不稳的往后倒去。
「啊―」这突然的状况让琥儿措手不及,而且她忙着遮掩身子,双手根本来不及撑住任何东西。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,身手矫健的西门朔快一步拉去眼上的黑布,转过身去,正好接住她倒下的赤裸胴体。
「啊啊啊―」这下她叫得更大声了,惨叫的原因是她落入他的怀里,竟然直视着他的黑眸。
他的双眼竟然与她的对上,没有蒙着黑布。
没有黑布没有黑布没有黑布没有黑布……这四个字直在她脑海里盘旋,像是散不去的黑影。
而她尖叫时,刚好丫鬟踏进澡堂,见到这幕令人脸红的画面。
「啊―」下一刻,连丫鬟也跟着尖叫起来。
今晚,续香楼又显得热闹非凡。
第四章
她没脸见大家了!琥儿自赤裸的身子被西门朔看光之后,便羞得再也无法抬起头来。这不像她。
对,一点都不像。
平时的她是个意气风发的姑娘,可以大刺刺的与男倌们称兄道弟,也总在有男客来续香楼闹事时第一个带头与人开打,就算不小心受了伤,她也很潇洒的说没关系。
可是,她之前所有的意气风发,全毁在这一晚了。
大家都知道她赤裸的被西门朔抱在怀里,两人动作很暧昧,他又全身湿淋淋……这样的画面,给了众人无限的想象。她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之后,羞涩的披上外衣,便直奔房间。
最气人的是―
去他的!她想要离他远远的躲起来大哭都没有办法。
「别这样,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看到重点。」西门朔也很无奈,看着那个鼓得像座小山的被窝道。
她躲在里头很久了,而他也在旁边坐了很久,很困了耶。
「你滚啦!」本姑娘现在很不爽,这个肇事者还敢跟她啰唆!
有没有搞错啊?是她吃亏,又不是他,他还敢说没有看到「重点」?这是什么风凉话!
她愈想愈气,从枕头下偷偷摸出一把匕首。
「小琥儿,睡一觉,当作今天是一场恶梦,保证隔天起来就忘光了。」西门朔自以为是的说着安慰的话,还不忘拍拍鼓起的被子小山。蓦地,琥儿掀开被子,脸上写满怒意,左手紧握住匕首,袭向他的速度比平常更快。
她趁着他此刻毫无防备,将匕首狠狠地抵在他的脖子前。
「我要杀了你!」她像一头反击的小母老虎,只差没有对他龇牙咧嘴。
西门朔只是愣了一下,身子保持不动,慢慢的缩回大掌。「小琥儿,刀剑无眼,你要是伤着自己就不好了。」
「闭嘴!」她生气的低吼一声。「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吗?仗着你是小姐的未婚夫,你就可以这肆无忌惮的嚣张?你有没有弄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?」
他决定噤声,看得出她现在是因为恼羞成怒而激动。
也是,一个姑娘家,因为沐浴时不小心跌倒而尖叫,竟引来那幺多人围观。这不打紧,她还赤裸的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。再说,他是花琉璃的未婚夫,这样的身分是十分敏感的。不过,他还是得在心里偷偷说一句,琥儿的肌肤真是滑腻细嫩啊……
「不准你再回想刚刚的事!」见他不说话,她又羞又怒的说。
「想也不行?」这么霸道。
「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?」琥儿将匕首往下一压,刀锋陷入了他的颈子,随即划出一道血痕。
当匕首一松开,血便顺着刀口流下。
但西门朔连眉都没挑一下,依然噙着笑望着她。「我相信如果今天是别的男人,早就死在你的手下了。」
他听似毫不在乎的语气让琥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。
「你……」
「琥儿,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,你应该早就明白,不是吗?」西门朔的笑容带着些邪魅,显得很有自信。他好像早就知道她下不了手,尤其是对他!是啊,他不是别人,他是西门朔,只要是女人都抢着投怀送抱的男人!
「对!你真的很不一样!」她气呼呼的收回匕首,抬起小脸望着他。
「你比其它男人更混帐、更无聊、更王八!」
下一刻,她将被铐住的右手一拉,让两人的手一同抵在床铺上。
「今天我一定要将手铐打开,我再也受不了你了!」她将匕首的尖端往手铐中间的锁孔钻去。
但是这副手铐确实是以千年寒铁打造而成,尤其上头的锁既精细又复杂,并非以寻常的铁器就能撬开。
西门朔傻眼,他原本以为她是想直接将匕首往他的手腕上一剁,却没想到是打算撬开锁孔。
她这个动作可爱得令他忍俊不住。「该死,怎么这么难打开?」她干脆盘腿坐在床上,举起手仔细瞧着手铐。
「想要打开,只能乖乖等你的主子拿钥匙来。」他像是看好戏般,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道,还不忘打个呵欠。
琥儿不悦的抬眸瞪他,「你不知道小姐总是喜欢唬弄下人吗?甚至特别爱以整我们为乐。」
「是吗?」西门朔倒是跟她闲话起家常来。
「怪了?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,为什么不自己保护,要将你丢给我?我这是上辈子欠你们吗?」匕首怎么撬也撬不开手铐,她又气又恼。
西门朔笑而不答。毕竟他的事真的很复杂。
「算了。」她放弃了。
当他以为她已用尽精力,准备乖乖就寝时,却发现她凝望着他。
「小琥儿,想睡了吗?」他笑咪咪的问道。
「少跟我嘻皮笑脸。」她只要一冷静下来,就会想到刚刚在澡堂时的窘状。说来说去,这男人待在她的身边愈久,就像沾在她人生中的污点,愈来愈扩大。
「我天性乐观,总是笑口常开。」尤其遇上她后,他的心情总是莫名的感到轻松愉快。
「西门朔,我跟你商量一件事。」琥儿转了转眼珠子,压下心中的怒气,语气放柔了一些。
「你会与我商量?」哇,天要下红雨了。
「小姐身边有个名医,名叫白西尘,你也让他医治过,应该知道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难倒他,所以等会儿你就咬牙忍一忍,痛一下就过去了,再请白大夫把你的手接回去,从此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……」
说着的同时,她的左手不忘按住他与她铐在一起的那只手。
「喂―」没想到她真的打着这个主意!
「不会太痛的!」她难得对他展开笑颜,笑得如同罂粟般美丽。出于本能,西门朔见匕首已准备往他的左手腕落下,很快的伸手往她的颈间一劈。
他的动作总是又快又准,刚好劈在她的昏穴上头。
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,就两眼一翻,手中的匕首铿一声掉落在地上。
他也正好接住她瘫软的身子,软馥的香气也迎鼻而来。
「小琥儿,我对我的左手还挺顺眼的,不想和它分开啊。」
西门朔将她放在床上,然后在她身旁躺下,双眸一直无法从她昏睡的脸庞上移开。
嗯,她真的愈看愈可爱!
琥儿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像西门朔这种脸皮厚的男人。他昨晚竟然将她劈昏,今早竟还笑咪咪的唤她起床吃早膳!太过分了!
琥儿发现自己遇上他之后,心情就起伏不定,没有一刻是冷静而有理智的。
而西门朔却如同以往,一逮着机会就和她耍嘴皮子。
她想,哪天他真的「挂掉」,嘴巴应该还是会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,表示他曾来过世上一回。
叽叽喳喳她是没有意见,但是他这张嘴也太不知好歹,总是她说一句,他便讲一句,而他每讲一句,她额上的青筋就冒出一条,讲两句冒两条,直到她心里满是怒意,就与他动起手来。
明知道她打不赢他,却老是与他比武,因为她就是气不过嘛!她的嘴就是笨,不像姊姊们那幺牙尖嘴利,她只会扯开嗓门大吼,然后出手讨回公道。和他多说是没有用的,可是她连拳脚都输给他,真是她的耻辱啊!
所以,今早她想了想,不应该再继续让这个贱胚待在身旁,她应该做一些什么才是。
他们都说这副手铐一般人无法打开,那幺她就去找城里最出名的巧匠帮忙打开好了!
所以一用完早膳,琥儿不管西门朔愿不愿意,便拖着他往外走。
一到街上,两人为了掩饰那副手铐,只好并肩走在一起。
也因为他们铐在一起,她不得不穿上姑娘家那种飘逸的衣裳,好用长长的袖子遮住那副手铐。
该死!她有些不适应他人的眼光。
毕竟她琥儿在珍珠城也算小有名气,这下子身边偎着一个男人,她又穿着露出许多肌肤的春衫,不管再怎么低着头都很惹人注目。
「我是很高兴你约我上街走走,但是……」西门朔无趣的看了看四周。「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单独相处。」
她斜睨他一眼,不动声色的以右手撞了他的腰侧一下,冷声道:「闭嘴,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。」
「小琥儿,你别生我昨晚的气。」他又露出邪魅的笑容。「我又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,也不是……」
「信不信你再说话,我会先毒哑你的嘴!」天啊,他真的好吵,吵到她都不想理他了!
西门朔吹了声口哨,见她脸色真的很难看,只好暂时闭上嘴巴。
一会儿后,两人来到城中的巧匠楼。
巧匠楼远近驰名,听说这世上没有巧匠楼的锁匠解不开的锁,各种关于锁和钥匙的问题都难不倒他们。如今老板年岁已高,不再管事,由他的几名子女传承这门生意,听说他们青出于蓝,甚至有人能破解古代帝王墓中的机关。当两人走进店门,巧匠的千金立即上前迎接。
「姑娘,请问是要买锁柜,还是……」
「我要解锁。」琥儿将手伸到巧匠千金的面前。
巧匠千金侧头瞧了瞧,又看看手铐的锁孔,最后面露难色。
「这副手铐……」
「是以千年的寒铁铸成,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。」西门朔一见到美人,便忍不住主动开口。
琥儿瞪他一眼。要他多嘴啊!
「是啊,尤其锁里的机关很精致,需要些时间才有办法打开。」巧匠千金点点头道。
「不管需要多久的时间,请一定要帮我打开。」琥儿说得一脸坚决。她一定要摆脱这个臭男人!
「小琥儿,原来你带我来这儿,是急着想甩掉我?」西门朔一脸好伤心、好难过的表情。
「你还演!」她瞪了他一眼,不想在陌生人的面前与他多啰唆。
「我是说真的,和你相处久了,我们吃饭、睡觉,连沐浴也一起……」
「闭嘴!」见他一直口无遮拦,琥儿连忙将他往外拉。「抱歉,我改日再来。」
两人像是演了一出闹剧,琥儿脸皮薄,脸几乎一路红到耳根。
「小琥儿,我是说真的,如果哪天我们真的要分开,我会很想念你的……」西门朔的声音出奇的温柔,黑眸认真的望着她。
然而琥儿却抬